第132章 闻龙阳平儿生嫌隙,哭可卿尤氏戏焦顺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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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却说待平儿匆匆去了。

    王熙凤便忍不住问道:“二爷这又是中了什么邪,先前不还大骂顺哥儿忤逆么?却怎么忽然又要请他吃酒?”

    贾琏自袖子里抖出手来,微微一笑道:“我先前见他一味推搪,自然就恼了,却不想他实是个有心的……”

    他把焦顺暗中请人勘察院子,又助他借花献佛的事情说了。

    又顺势往王熙凤脸上掐了一记:“到底是你调教出来的,倒也生了一副玲珑心肝!”

    “呸~”

    王熙凤啐了他一口,板着脸道:“先前还迁怒我呢,如今倒知道我的好了?”

    “你的好,我自是早就知道的。”

    贾琏涎着脸往上蹭,王熙凤也是半推半就,错非平儿已经去请人了,说不得就要青天白日一回。

    且不提他夫妻如何。

    却说焦顺今儿因是临时请了假,倒没安排什么迎来送往的事情。

    故此给贾琏献计之后,回到家中便取了笔墨纸砚,开始根据薛家的实际情况,拟订员‘工培训手册‘。

    这事焦顺倒是颇有些经验。

    前世拿着打拼十多年的积蓄,开始筹备自己的公司时,他就曾煞费苦心的炮制出一系列的培训计划,还畅想着日后做大做强了,也搞出个五虎将、十八罗汉什么的。

    后来才知道是白费心思。

    就凭他七八条枪的草台班子,光靠同甘共苦画饼充饥,哪里留得住什么人才?

    竭力培养的业务骨干,没多久就带着客户跳槽了,搞得公司也因此伤筋动骨。

    往后再有什么大客户,他甚至都要防着下面一手,平时联络感情维护关系,更是必要亲力亲为。

    若非如此,他也不会精疲力竭的,‘战’死在促进民族大融合的最前线了。

    唉~

    俱往矣!

    当初畅想过的那些东西,用在薛家这等巨贾身上,倒是颇为合适。

    尤其因为时下普遍采用的半工半奴制度,也不用担心手下频频跳槽——也难怪老有人怀念民国时代,这体制好坏全看屁股在那儿。

    再加上又是以勤工助学为基底,焦顺下笔如有神助一般,不足一个时辰就搞出洋洋万字。

    当然,他也不会把肚子里的存货一股脑全抖出来,必是要犹抱琵琶半遮面,才好与宝钗常来常往嘛。

    却说焦顺这里正从头审阅,忽听得香菱引着平儿进来,说是琏二爷请大爷过去吃酒。

    焦顺这才撇下满纸‘吃人’的言语,吩咐香菱道:“你把这篇东西抄录一份,让栓柱给薛家送去,就说这是初稿,让那边儿看有什么不妥的,先一一罗列出来,到时候我再参详着删改删改。”

    香菱得了吩咐,便上前接了笔墨。

    焦顺趁机引着平儿倒了外间,笑着问:“姐姐这几日怎么断了往来?连我娘都纳闷的很呢。”

    因那日遭了调戏,平儿这几日是刻意在躲着他,却不想焦顺竟是没事人似的,倒还来了个明知故问。

    俏脸一寒正要啐他,却又听焦顺显摆道:“先前跟姐姐说,过几日就能见分晓,如今这不就有结果了?”

    平儿原就好奇,忍不住改口追问:“你是怎么做到的?”

    焦顺把前因后果说了,又哂笑道:“琏二爷一心只想贪便宜走捷径,却哪懂什么筹谋规划!我略略显些本事,这不就把他给镇住了?”

    “偏你就懂了?”

    平儿白了他一眼,语带双关的道:“素日里也不见你有什么正经的。”

    焦顺惯是个得寸进尺的‘好汉’、偷香窃玉的‘魁首’,先前既得了‘手’,如今见她举止间眼波流转,便忍不住又生了‘亲近’的心思。

    岂料刚涎着脸欲往前凑,就见平儿变了脸色,冷声呵斥道:“因咱们自小亲近,上回我才瞒着没说,你要是再敢胡闹,我可就禀给二奶奶了!”

    顿了顿,又补了句:“还有二爷!”

    焦顺讨了个没趣,也不好再有什么轻薄之举。

    遂招呼玉钏儿换了外出的衣裳,规规矩矩的跟着平儿到了凤姐院里。

    那贾琏眉开眼笑的将他让进厅中,如何生动的演绎什么叫做‘前倨后恭’,且先不做理论。

    却说王熙凤见平儿回来,便又指使她去外书房,将贾琏的铺盖取回来。

    同时又悄声叮咛,让平儿留心查看一番,瞧外书房里可有妇人女子遗下的痕迹。

    平儿得了吩咐,忙又领着一个小丫鬟、两个粗使婆子,匆匆赶到外书房里。

    她原是想走个形式,才随口问了庆儿几句。

    谁知庆儿却捻酸道:“隆儿最近得了宠,倒把二爷看得死死的,比咱们二奶奶还霸道呢,连我们都沾不得半点边儿,何况是什么女子!”

    这话虽没明说,却也明说也没什么区别了。

    虽则这男宠之风,在大宅门里并不罕见,可出在贾琏身上,却还是让平儿心下好生不自在。

    原本因王熙凤霸着贾琏,让她这开脸大丫鬟常年名不副实,平儿实则也是存了委屈的,但如今却反倒庆幸起来。

    让婆子卷了铺盖,她又胡乱翻看了一番,回去便禀报说‘绝无女子进出’,至于贾琏独宠隆儿一事,却是只字未提。

    王熙凤听了,却仍不肯释疑。

    又盯着平儿柳眉倒竖:“你这小蹄子莫不是哄我?若非如此,却怎么回来就怏怏不乐的?”

    平儿正要辩解,外面忽然进来禀报,说是贾珍、尤氏夫妇来访。

    王熙凤忙让平儿去通知贾琏,然后匆匆披了斗篷迎到院里。

    先前贾琏显露手段,得了贾政的极力称赞。

    贾珍当时虽也是交口称赞,可心下却生怕这修别院的差事,全都落到贾琏一人头上,自己反倒捞不着好处,所以才急着过来打探口风。

    可没想到迎出来的除了贾琏之外,竟还有那讨人厌的焦顺。

    贾琏见了先有三分不喜,不过却忍着没有外露。

    旁边尤氏看到焦顺,倒忍不住七情上脸面红耳赤。

    眼见男人们寒暄着进了花厅,王熙凤便扯了她一把道:“嫂子发什么楞呢?外面实在冷的难受,快跟我去里间暖和暖和。”

    一面又吩咐小丫鬟道:“快、快,沏两杯滚滚的茶来!”

    因用着地龙,二人进到里间之后,自免不得又都褪了大衣裳。

    那里面的衣裳虽不单薄,却都是紧窄贴身的物件,登时便衬出两具熟透了的身段。

    凤姐胜在修长匀称、容颜俏丽,尤氏强在细腰隆臀、峰峦叠嶂。

    虽是各有各的长处,总归却还是凤姐儿压了尤氏一头。

    二人隔着炕桌在罗汉床上侧坐了,凤姐儿又吩咐灶上添了几个下酒菜,这才对尤氏道:“珍大哥和嫂子这会儿过来,却不知是为的什么?”

    “还能是为什么?”

    尤氏堆笑道:“可不就是为了修园子的事儿,我们大爷回家就说琏二兄弟去南边儿历练回来,果然是出息长进了,现如今他这当哥哥的,倒要多听弟弟的才是——这不,就巴巴找过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嗐~”

    王熙凤往下掩着嘴,甩帕子道:“虽说是好事儿,可我倒舍不得二爷跑前忙后的。”

    紧跟着,又吩咐道:“来人啊,再烫一壶酒,弄几个小菜过来,我和大嫂子也凑趣吃上几杯。”

    尤氏连忙推脱:“咱们还是少吃两杯吧,你醉了还有平儿顶着,我要是醉了,怕你珍大哥哥就没人管了。”

    “怕什么。”

    王熙凤不以为意的道:“这院里有的是地方,倒是把你们归一堆儿摆床上,指定便宜不了外人!”

    又劝道:“等过几日正经盖起了园子,还不定忙成什么样子呢,届时别说吃酒,怕连吃饭的正经功夫都没了。”

    尤氏拗不过凤姐,便只得从了。

    等几杯水酒下肚,她原本因为撞见焦顺而挑起的躁意,竟愈发的难耐起来,端着温热的酒杯,脑中尽是些敢想不敢说的。

    可要说她骨子里,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妇人,却倒是苛责了她。

    若真是如此,当初她也不至于因秦可卿的事儿,与贾珍闹了意见,更不会因为贾蓉的窥探而恼怒非常。

    实也正因为这两桩事情,以及贾珍有意无意的冷落,让她心下充满了不甘与幽怨,故此才一经外邪引诱,便牵肠挂肚的忘不了也放不下。

    细究起来,这其中倒至少有六七分是为了报复贾珍。

    却说对面凤姐儿饮罢杯中酒,瞧她竟似是被使了定身术似的,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直往外散光,面皮也红涨的不成样子。

    不由得噗嗤一笑,把玉手往她眼前乱晃,嘴里调侃道:“珍大哥就在隔壁,你还这般惦记着,难不成是想被他拴在腰上不成?”

    尤氏这才回过神来,心下说不出的尴尬,她的确是在惦念,却和贾珍全无半点干系。

    一时心下仍抹不去那腌臜,忍不住探问道:“琏二兄弟前几日在我家吃酒时,言语间还颇瞧不上这焦顺呢,却怎么今儿就专们寻了他过来吃酒?”

    王熙凤因寻思着,焦顺使人勘探院子的事儿,多半也瞒不了多久,故此七分真三分假的道:“那位山子野老先生,就是我们爷托顺哥儿去请来的,如今既得了老爷们的夸赞,自要酬一酬他的功劳。”

    尤氏虽比不得王熙凤聪明,可近来因总在琢磨焦顺的根底,故此倒立刻想通了前因后果。

    当下忍不住又道:“他也就是吃了出身的亏,否则怕未必就比大爷二爷差到哪去。”

    同时借着醉意,又在心头又补了句:且还藏了他们比不得的长处。

    王熙凤便佯怒道:“瞧你这说的,倒似是我们拖累了他!”

    正说着,平儿忽然挑帘子近来,急着禀报道:“大奶奶,珍大爷不知为何哭了起来,怎么劝都劝不住,怕是要请大奶奶过去开导开导!”

    王熙凤和尤氏俱是一愣,忙都起身道:“这怎么话说的,好端端哭个什么?!”

    一时也顾不得披挂大衣裳,匆匆的跟着平儿寻到了花厅里,果见贾珍正伏案大哭,嘴里心肝肉啊的叫个不停。

    因瞧贾琏在旁边醉醺醺的直迷瞪,王熙凤便问焦顺道:“顺哥儿,这到底怎么回事,好端端怎么惹得大爷伤心起来了?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

    焦顺略一迟疑,见王熙凤瞪眼,忙苦笑道:“刚才因提起了蓉大奶奶,一时倒触动了珍大爷的心事,就……”

    他虽没明说,但谁也知道他没有主动提起秦可卿的道理,必是当初不在家的贾琏问起这事儿,才惹得贾珍借着酒劲儿嚎啕大哭。

    问清了缘由,王熙凤和尤氏皆都有些异样。

    王熙凤忙和平儿扶了贾琏起身,又对尤氏道:“嫂子也快让人把珍大哥扶去堂屋歇一歇吧。”

    尤氏却是咬牙冷笑:“他这样子,却扶出去让人笑话不成?你们去你们的就是。”

    等王熙凤、平儿扶着贾珍去了,她又吩咐贴身大丫鬟银蝶去门口守着,免得被人听到贾珍的胡话。

    等银蝶出去了,她再听贾珍那一句句肝肠寸断的痴言醉语,又是羞恼又是愤恨,正不觉落下泪来,忽又察觉到旁边还有个焦顺在。

    她忙背过身,拿帕子擦了眼泪。

    待要收起来时,尤氏忽的心下一动,竟冒出个极大胆的念头来。

    虽觉着实在荒唐凶险的紧,可又实在耐不住报复的冲动。

    最后她一咬银牙把手帕丢到了地上,也不去捡,只斜着身子偷眼扫量焦顺。

    焦顺初时不解其意,可后来窥出她眼中的幽怨与期盼,心下也是一动,暗道莫非又遇见‘识货’的了?

    虽也担心是什么陷阱。

    但当初夺爵的仇,焦顺可是一直记在心底,从来不曾淡忘。

    若没机会还则罢了,如今既瞧出尤氏的‘破绽’,又怎肯轻易错过?

    再说贾珍这厮和儿媳妇胡混,又殴打冷落尤氏的事情,他年初在宁国府监管灵堂时,就曾听说过不止一次。

    当下也一咬牙,悄默声的欺前两步,拾起那帕子递到了尤氏跟前儿。

    尤氏心头乱跳,缓缓伸手去拿,葱玉似的指头触在焦顺手上,便电着似的浑身一抖,却并不肯就此挪开,反半挨不挨的悬在了他掌心上。

    焦顺因见柔荑莹白似玉,又涂了些晶亮的豆蔻,在烛光映照下,竟比那满桌子山珍海味还要诱人。

    忍不住反手捉了,将那软似无骨的小手好一阵揉搓。

    只这一捉、几揉,尤氏便仿似被人掐住了心尖儿,再想起灌木丛里窥见的腌臜物件,更是通体都酥了。

    焦顺见她如此,更是迫不及待想要多讨些便宜,却怎奈外面银蝶突然开口唤了声‘二奶奶’,显是王熙凤安置好贾琏,又不放心的寻了过来。

    焦顺只得匆匆撇了尤氏,规规矩矩的退回了原位。

    不过他也并没有怎么失落,这左右已经勾连上了,往后日夜惦记着,总有得手的机会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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