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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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很快的,二妞也看见了黑烟,惊恐的轻呼,“呀!是着火了吗?!这可怎么办?小叶,我们要过去救火吗?!”

    我想了想,回头道,“先不急着过去,你就呆在这,该干什么干什么,要是有人叫你再去!不过要记住,不可太靠近火场,在边儿上泼泼水意思意思就行了,安全第一!知道了吗?!”

    “嗯!我懂!那你呢?!”

    我看着那天边越窜越高的黑烟和火苗,眉头微蹙,“我现在得马上回欣园,以后有时间再来看你!记得替我向巧玉她们带个好!我先走了!”

    二妞神情慌乱的道,“好,我知道了,你也要小心啊!”

    “嗯,我会的!小晨,我走了!你保重!”

    一路上偶尔碰上两个行色匆匆的家丁,看方向应该是去救火的。不着边际的避开他们,心慌意乱的溜回欣园。

    欣园里倒是不见紧张之色,丫头小厮各司其职,各个泰然自若的两耳不闻园外火。不得不让我汗颜的赞一句——真牛X!

    进了浩然居,里外没人,只有映红在堂屋里摆弄着一盆兰花。

    “怎么没人?侯爷呢?”

    映红白我一眼,“我不是人啊?!你这丫头一大早就溜的没影!侯爷当然是去先生处上课去了,净问些废话!”

    “唉,西边那里好像着火了,没叫咱们园里的人去救火吗?”

    “哪就严重到要咱们去救了,听说就是一栋废弃的小木楼着了,刚刚宝清姑姑屋里传话了,各园各院该干什么干什么,扑火这事有专人去了!”

    还真是月楼啊!废弃的小木屋?有那么废弃的吗?!姐姐我可是在那兢兢业业的打理了一年多呢!宝清姑姑睁着眼说瞎话的本领可真高!

    没跟映红说上多大一会,就见外面彭朔风风火火的进了院。

    “今儿个爷怎么回来这么早?!”映红放了手里的活计便迎了出去。

    我伸着脖往窗外瞅了瞅,切!懒着打理他!有映红就够了,我出不出去都一样。

    咧着嘴,乐呵呵的揪下来两截发黄的叶尖。都说这兰花是花中君子,我就纳闷了,哪看出来的啊?!花都能分出君子和小人了,这得什么眼神儿啊!!

    “搬进来,搬进来!给爷搬到卧房里去!”

    彭朔指挥着明雨和星元从外面咧咧巴巴的抬着一架大屏风就进了屋。

    我随意的看了看那屏风上的图案,怎么这么眼熟呢?!不由放下花盆,上前几步,仔细的端详着。

    没什么特别的啊!普普通通的一副旭日东升的绣图……

    等等!

    我惊骇的又仔细的看了看那架屏风!是了,没错,就是它,——那架一直摆在月楼里的屏风。怎么会在这?!

    跟着他们一路进了卧室,彭朔指挥着明雨将屏风放好,将以前的那架抬出去!只将我一人留下,“你将这屏风前前后后都好好擦一擦,然后拿香好好熏一熏,一股子霉味儿!”

    我站在那没动,只看着那屏风上的旭日心中翻腾。

    彭朔见我没反应,回头看了我一眼。

    我想我此刻的面色应该的十分凝重的,看着他问道,“侯爷上午去哪了?”

    彭朔一改往日的纨绔笑脸,眼神幽深的直视着我道,“你说我去哪了?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不,你知道,正如你所想的那样。”

    我轻轻皱起眉头,“那火……”

    “侯爷”外面星元突然急切的叫了声,打断了我的话。

    彭朔回头,“什么事?”

    “侯爷,宝清姑姑差人来报,郡主正向着欣园这边来,说着话的功夫就该到了!”

    “知道了,我马上出去。”然后又低头看向我,勾了勾嘴角,“你猜的不错,那火就是我放的!我看那破楼不顺眼,便一把火将它烧了!不过这屏风倒是不错的,你不是老说我的那架有伤风化不入流么?!索性我就把这架搬回来了!怎么样?这回你看着可还满意?!”

    这家伙果然是个小疯子!还真是什么事儿都敢干啊!那可是放火,是刑事犯罪,你当是放小鞭儿呢?!想放就放!

    “郡主大人打过你没有?”我面无表情的问。

    彭朔一愣,想了想,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我觉得这开天辟地的头一回怕是就要在今天上演了,侯爷您保重吧!”说完不再理他,转身出了门,同大家一起跪在院子里迎接郡主大驾光临去了。

    不一会儿彭朔也从里面走了出来,路过我身边时,看似不小心实则故意的踢了我一脚,我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。哼!坚决要跟这种动不动就点火烧房子的恐怖分子划清界限!

    抬头瞥了他一眼,正巧他也气哼哼的瞪着我,我一翻眼白,无视他。

    “郡主大人到!”

    “叩见郡主,郡主大人福体安康!”

    “平身吧!”郡主的声音很有磁性,语调平缓,无悲无喜,倒真有种远离红尘的世外之音的意味。

    “孩儿给母亲请安!”彭朔的声音就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意味了,只是怎么感觉有点冷漠疏离呢?!抬眼偷偷看了看他的表情,竟然也是同声音出乎意料的一致。

    “嗯!”只听郡主大人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就再无其他了。

    我暗自皱眉,这母子俩怎么回事?怎么这么不亲近呢!难道是大户人家规矩多,所以表达感情的方式跟咱们不一样?!!

    宝清姑姑搀着郡主进了堂屋,在椅子上坐了下来,回头对这门外道,“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!不用在外面候着了,映红去煮茶,小叶进来侍候着,其他人都退下!”

    “是!”众人应声而散。

    我小心的迈进屋里,垂首站在彭朔身后,大气都不敢出。

    “跪下!”

    我心头一惊,这郡主真够严厉的,上来就让小侯爷下跪啊?我瞄了瞄他的膝盖,这小子长这么大也没跪过几回吧!不知道这一跪要跪多久?他吃不吃得消啊!唉~!可怜的娃!

    偷偷抬眼看了看这位闻名已久的郡主大人,一看之下,惊为天人!天啊!这也太美了!原来这世上还真有貌若天仙、倾国倾城这样的人存在啊!简直美的没法用语言形容。难怪彭朔会长得这么妖孽了,完全是遗传基因的功劳啊!

    只是这郡主大人美虽美矣,但却少了几分灵动!平静无波的脸上是长年不苟言笑的冰冷,真就像那庙里供奉的无悲无喜的泥塑雕像一般。就连那眼神都尽是深沉空洞,盯着人看的时候,让人心底发毛……

    咦?等等!她为什么在盯着我看?

    眼睛瞟了一圈,原来宝清姑姑和彭朔也都看着我呢!为什么啊?

    我询问的看向彭朔。

    他看白痴似的瞥了我一眼,嘴唇不动,只从牙缝里小声的挤出一句话,“让你跪下呢!”

    我惊愕,“为什么是我跪?!”

    “放肆!”宝清姑姑一声轻喝。

    我猛然回神儿,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,“奴婢该死,刚刚被郡主大人的天人之姿晃晕了头,说话没经过大脑,出言不敬,请郡主大人恕罪!”

    彭朔也赶紧上前一步,挡在我身前躬身道,“这丫头就是这样,整日里糊里糊涂的,冒犯之处,望母亲大人莫怪!”

    唉呀妈呀!这小子还会维护我呢?!!太让我感动了!

    赏个笑脸先。他回了我一个白眼!切!小屁孩儿!!

    只听郡主大人平静的道,“好,既然你求情,那就只打五十大板好了,拖出去吧!”

    什么……??

    ……我惊悚!!!

    “母亲大人这是为何?一个丫头而已,不值得为她动气!”

    “朔儿说的是,一个丫头而已!不值得为她维护,还不拖出去!”

    彭朔不退反进,又上前一步,“她听话的很,宝清姑姑交代的事儿从不敢违背!这么乖巧的奴才,母亲怎么忍心责罚呢?!”

    郡主大人依旧语气平静,“听不听话我自会明察!但做为奴才,就应该时刻规劝着主子的言行!如有差池,当然也难辞其咎。”

    这是什么意思,把彭朔放火的事儿都赖到我头上来了?

    彭朔道,“我却不知,什么时候开始,奴才是可以管主子的了?!”

    郡主道,“我也不知,什么时候开始,我连一个丫头都教训不得了?!”

    我庐山瀑布汗!而且全是冷汗!

    这娘俩在这含沙射影的较劲,怎么把我给夹带上了?!

    说来我也真是倒霉!明摆着郡主是为了月楼的事儿而来的,偏偏这月楼又不能说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!

    先是打扫月楼打扫的好好的,结果莫名的被小侯爷看上当什么倒夜壶的丫头,紧接着月楼就被点了!哪有那么巧的事儿?!

    别管青红照白,先教训了我这个魅主的小丫头再说!

    郡主大人的这想法是好的!可是我想说,我是何其的无辜?!我冤枉啊!!

    气氛有些压抑,场面有点僵。

    我一直趴跪在彭朔身后,伸手小心的拽了拽他的裤管,提醒他别这么大火气啊!那可是他老妈!把她惹火了对谁都没好处。主要是我这个被殃及的小虾米,到时候必定是首当其冲的被咔嚓了!

    彭朔轻轻抬脚,拽回自己的裤腿,“母亲今日专程而来,究竟所为何事?!”

    郡主冷道,“你会不知?”

    “孩儿不知!”

    我又拽了拽那裤腿,语气,语气,注意语气啊!

    “那月楼是怎么回事?!”

    彭朔一声轻笑,“母亲不是都看见了么?烧了!毁了!没了!”

    郡主一拍茶案,“胡闹!”

    我心头猛的一惊。

    见彭朔小脖儿一梗又要说什么,赶紧再拽他裤腿,冷静,冷静啊!

    彭朔没理会我的殷切期盼,继续道,“我怎么胡闹了?!不过是一栋破木楼而已,烧了就烧了!也值得母亲这么急忙忙的亲自跑一趟?!说来,孩儿也快有两个月不见母亲了呢!看来今日的久别重逢还真是托了那破楼的福!”

    天啊!这家伙疯了吗?敢这么跟他老娘说话?难道他没感觉到,那上面坐着的大美人,此刻眼睛里放射出来的怒意吗?

    小祖宗!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么!

    颤抖着手继续拽他的裤管。大哥,拜托你替我这无辜的路人甲考虑考虑好不好啊!

    刚捏上那柔滑的上等布料,彭朔突然转身一把拍开我的手!气急败坏的道,“再拽裤子就掉了!”

    我被他吼的一闭眼,缩着脖子轻轻的摆着手小声道,“淡定,淡定!有话好好说嘛!”

    “淡定你个头!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?!少在这碍爷的眼!给我滚出去!”

    “啊?!”我傻眼!

    他转身,抬手指向门外,“叫你滚出去!没听见吗?!”然后挑着眉毛冲我打眼色。

    我掉了下巴!这也行?!你这‘放虎归山’之意也太明显了吧!

    不过……偷偷瞅了瞅郡主大人,……人家好像还真没表示啥反对意见。妈呀!原来这样还真行?!我无语了!

    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!此时不走更待何时?!

    “奴婢该死!奴婢知错!奴婢告退!!”说完,便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“滚”了出去!!

    逃命似的急急忙忙出了门。没走几步,就见映红手里托着茶盏走了过来,我连忙拦住她,“不想死的就赶紧离这远点吧!”

    “出什么事儿了?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啊?!”

    “别问了!跟我走跟我走!”

    “唉,我还得给郡主大人上茶呢……”

    “还上什么茶啊?!保命要紧……”

    拉着映红一起回了我的小屋,把浩然居里的情况大致的同她说了一下,只是有关月楼的事儿却是只字不敢提的。

    映红瞪大眼睛道,“你是说侯爷……跟郡主大人……在吵架?!”

    我将那盏原本用来招待郡主的茶一饮而尽,才总算稍稍压了压惊,“应该是吧!我看侯爷那架势像是要吵架的!”

    映红闻言眨巴了几下眼,好一会才叹了口气道,“唉~!咱们侯爷真可怜!”

    “咳……咳……”我一个没注意,被茶水呛着了。

    拜托!他一个纵火犯他哪可怜了?!可怜的是我好不好?!

    “我就闹不明白了,你说郡主大人就咱们侯爷这么一个独子,她怎么就同侯爷不亲呢?!”

    嗯?我讶异,“郡主平日里待侯爷也是这般疏离吗?!”这倒还真有些让人难以理解了!我还以为只因为今天出了纵火这档子事,母子俩才这么不冷不热的呢!

    映红紧了紧眉,愁容满面的道,“可不是么!郡主整日里的就只顾着吃斋念佛,根本都不管侯爷的!我在侯爷身边待了也有三年多了,这期间见过郡主大人来欣园的次数五根手指都数的过来。有时候逢个年节什么的,好容易有机会过念园去请安,还经常被郡主以正在念经为由给打发回来。咱们侯爷才多大点儿的人儿啊!怎么受得了?!有一次我见他眼泪儿都差点要掉下来了!看得我都跟着委屈、难过!你说郡主怎么就一点都不心疼呢?!那念经就那么重要啊?天天念日日念,就少念那么一会又有什么关系?就不信慈悲为怀的佛主还能怪罪了不成!”

    看着映红边说边抽出手帕拭泪,我心中也莫名的觉得有点儿发堵。实在是想不到那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小霸王,竟是个缺乏关爱的小可怜儿!

    “那郡马爷呢?郡马爷对侯爷怎么样?!”母爱短缺,父爱供应充足也行啊!

    “唉~!郡马爷就更不用提了!远在京城,三两年都见不到一面!偶尔通通书信,三言两语的,顶什么用啊!”

    我咋舌,照这么说……这小侯爷还果真是……挺可怜的啊!

    “真想像不出来啊!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的父母!”

    映红擦了擦眼泪又道,“这些话我跟你说了你心里有数就行了,可不敢跟别人议论知道吗?!以后在侯爷面前尽量别提郡主跟郡马爷,省的惹他心里不痛快!”

    我轻轻点头,“嗯!我知道了……”

    那日浩然居里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儿,是没人知道的。我只知道从那天开始,彭朔被禁足了!十日之内不得踏出浩然居半步,还要每日抄写十篇经文。

    你说这郡主莫不是念经念傻了?!罚小孩子抄书,就抄个什么四书、五经、啥的不就完了么!竟然罚抄佛经?!咋想出来的呢?!有才!!

    当天夜里。浩然居内。

    我掩口打了今晚的第十三个哈欠,无奈的看了看旁边端坐在椅子上闷头抄书的彭朔。现在有十一点了吧?!这家伙还真抄佛经抄上瘾啦?!

    甩了甩泛酸胳膊,我都跟这研了两个多时辰的墨了,能不能来个人替换一下啊?!

    偷偷瞄了瞄那小屁孩儿阴沉的脸色,我小心的开口道,“侯爷,您要是心情不好就先别抄了,休息一下吧!”

    一记冷眼瞟过来,“怎么?你嫌累了?”

    “当然不是啦!我就是觉得吧,您要是心里烦闷就最好不要再继续抄了。这可是佛经诶!很神圣的!您既然要抄写,那怎么的也应该等到什么时候心平气和、心无旁骛、心神合一了再抄吧!我觉得那样会比较好!”

    “哼!我又不是个信佛的!哪那么多穷讲究?!”

    “您这么说就不对了,别管信不信,态度上总还是应该尊重一下的嘛!这也是一种修养啊!”

    彭朔嗤之以鼻,“你个野丫头还懂得什么叫修养?!”

    “这话我就不乐意了,我怎么不懂得修养了?!”

    彭朔白了我一眼,哼了一声,继续低头抄书,明显是懒得理我的样子!

    切!死小孩儿!还不是看你心情不好想陪你聊会天么!不识好歹!苦读书 www.kudushu.l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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