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三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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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小诺刚刚练了一套拳,正拿着帕子擦汗,“要我说,既然要出去逛,最好能跟着哪位少爷一起出去,不然就我们几个丫头,怕是诸多不便,有些知名的酒楼,戏院什么的,指不定就将咱们拦在外面不让进呢!”

    铃兰不服气,“凭什么啊?咱又不是不给钱。”

    “有些地方就是这样的,不是你有钱就行的!”

    我道,“那咱就随便逛逛,不去那些地方不就行了!”

    小诺撇嘴,“那还逛的有什么意思?!不如不去了!”

    铃兰嗔道,“你怎么这样?说不去就不去了?那可不行,你说要跟着少爷去,那你到是说说,哪位少爷能带我们出去啊?难不成你想找那位臭名昭著的二少爷?”

    “瞎说什么?!怎么可能找他,我说的少爷当然是指五少爷了!”说着嘿嘿一笑,“我可是听说他今天难得没有出门,一上午都待在罄竹轩里看书呢!想来,下午多半也是有空的,不如我们求他带我们出去逛逛……”

    我赶紧打断她,“这样不好吧!五少爷最近这么忙,难得能休息一天,我们还是别去打扰了!”

    铃兰道,“我觉得小诺这主意好!就是因为这段时间太忙,所以才更应该趁这么个机会出去散散心啊!”

    我忍不住白她一眼,“你这是什么歪理?五少爷一上午都在房里看书,就证明他就喜欢清清静静的看会书,谁耐烦陪咱们几个小丫头闲逛?!”

    “你又没问,这么知道他不耐烦?要不……我们去问问?”

    “千万别,五少爷是个什么性格你会不知道?你这样巴巴的跑去问,他会拒绝才怪呢!到时候肯定是不管愿不愿意都要随了你的意的!”

    “你到是把我的心思摸了个透,怎么倒像比我还了解我自己呢?”

    听得这声音,我们三个都是一愣。彭言?!他怎么来了?他什么时候来的?!

    “五少爷!”铃兰欢欣雀跃的跑了过去,将彭言引进屋内。

    我还有些回不过神来,愣愣的看着他。

    彭言莞尔一笑,“不是想出去逛逛吗?正好我今天有空,走吧!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我愣愣的问。他怎么知道我今天想出去呢?!

    “凑巧而已,或者是……心有灵犀?”说着还轻眨了下眼睛。

    我轻笑,铃兰却是不怎么高兴了,来回打量了我跟彭言几眼,冷了脸。

    彭言转头看了看她,没说什么,只问我道,“还去吗?!”

    “去!”我答的干脆,为什么不去,有现成的导游,不用白不用啊!

    铃兰偷偷拉我一下,“你不是说五少爷不耐烦陪咱们瞎逛么,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,我看咱们还是自己随便逛逛就得了,怎好麻烦五少爷呢!”

    “咦?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!”这丫头变的也太快了吧?!

    铃兰张了张嘴,却又说不出什么了!

    “行了,既然五少爷都亲自来了,咱们就麻烦麻烦他吧!”我看着彭言微微一笑。

    这事便算是定下了。

    京城的繁华很柳城是不一样的,这里的街道更宽,店铺却都很小,一家挨着一家,看的人眼花缭乱。彭言领着我们来的是一般的平民喜欢逛的云枫街,这里以品种繁多的各地特色小吃闻名。听说还有一家卖柳城特色点心的小店很是出名,彭言问我要不要去买点儿尝尝?我频频点头。

    彭言便带着我们直接奔着那小店而去。

    谁知到了地方却发现,那小店已经停业了。听旁边店铺的伙计说,这家人摊上了人命官司,说是有人吃了他们家的点心中毒身亡了,这家的老板被下了大狱,判了个秋后问斩。

    我们几个听的唏嘘不已,看来这顿点心是吃不上了!

    彭言问我,“要不要再找一家?”

    我摇了摇头,“算了,我也不是特别想吃点心,只是想吃吃柳城的味道而已,没有就算了。”

    小诺这时忍不住插嘴道,“是啊是啊,点心有什么好吃的,五少爷还是赶紧领我们去美味斋吃大餐吧!”这丫头惦记这个什么美味斋很久了!

    彭言好笑的看着她,“你这丫头倒是会挑地方,那可是全京城最贵的馆子了!”

    我轻笑,“怎么?五少爷心疼银子了?!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好心疼的,记在账上,日后跟你家侯爷讨回还便是了!”

    铃兰嘟哝道,“五少爷真小气,一顿饭钱还要跟我们侯爷讨啊?”

    彭言煞有其事的道,“没办法啊,我那点微薄的俸禄,实在是吃不起那美味斋的!”

    我不禁好笑,看着他挑眉道,“要不然……这顿,奴婢请?”

    没想到他当即便笑着点头,“那就再好不过了。”

    我黑线,这家伙不会真的穷成这样吧?!他还真好意思让我一个小丫头请客?!我无语了。

    那美味斋所在的位置离云枫街有些远,几人上了马车,行了半个多小时才到。

    这是一栋四层高的大酒楼,楼上那块硕大的匾额,据说是当朝丞相大人的亲笔题字。看着那字,我突然想起了彭朔,想起了他提的那幅嚣张的“坞岗城”。我们有多久没见了?快五个月了吧?

    突如其来的思念将我笼罩,想起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,每一个画面都很清晰。这时我才突然发现,其实他在不知不觉变了很多,最突出的一点就是他那些让我看不上的龟毛和穷讲究,竟然在我没有注意的时候,都消失了。

    还记得在我家的那段时间,他跟我们同吃同住,喝的是普通的粗茶,睡的是硬邦邦的土炕。这些若是换做从前,他是坚决不能忍受的吧?可是那几天他却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。只是当时的我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。想到这我不禁心头一酸,不得不承认,他对我,是用了心的……

    “怎么了?干嘛看着匾额发呆啊?”铃兰伸手拉了拉我的衣袖,关心的问。

    我回过神来,见彭言也若有所思的看着我,便冲他笑了笑,“我在想,不知道我荷包里的银子够不够在这里吃一碗粥的?!”

    小诺苦了脸,“什么嘛!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小气啊!这顿大餐不会是要泡汤了吧?”

    我道,“不会,咱们这就进去吃,吃完了就说没钱,看看他们会怎样?”

    彭言摇头轻笑,“你这是要拉着我去吃霸王餐吗?”

    “正是。”

    几人说说笑笑便进了美味斋,小二殷勤的将我们引上了二楼的一个雅间。

    落座之后小诺迫不及待的开始点菜,原则是不求最好,但求最贵,这个这个那个那个的点了一大桌子,最后还理直气壮的说什么反正也是准备吃霸王餐的,那就索性吃一顿最贵的!我迷糊!这丫头不会把我和彭言的玩笑话当真了吧?转头看向彭言,他也是一脸的苦笑。忍不住凑过去小声问他,“五少爷到底带银子了没啊?!”

    他也小声道,“放心吧!我还没穷到连一顿饭都请不起的地步。”

    我点头,“嘿嘿,那就好,那就好!”

    菜很快就端上桌,先不说味道这么样,光这卖相,看着就值那个价钱了,这哪里是菜啊!这分明就是一件艺术品嘛!真是,我都不忍心下筷儿了。

    彭言夹了一块看不出是什么材料的梅花形的菜品到我碗里,“尝尝这个,这里最有名的豆香梅。”

    我道了声谢,便夹起那片梅花放进嘴里,嗯,软软的,有梅花的香味,还有浓郁的鸡汤的味道,更神奇的是——“这是豆腐做的?”我惊讶的问。

    彭言笑着点头,“嗯,是豆腐做的,是不是很特别?”

    “嗯,还很好吃呢!”说着,我又夹了一片,吃的不亦乐乎。

    那边的小诺和铃兰也大快朵颐着,全没了平日里的端庄模样,不过说实话,她们平日里那端庄也都是装出来的,这不!一见了美食就全露馅儿了!

    吃饱喝足结了帐,这一顿足足吃了彭言一百两银子!我表示,这种地反,一辈子来一次也就够了,这不是烧钱呢么!要是让我娘知道我一顿饭吃了四十多亩地,她还不得当场吓晕过去啊!

    彭言笑着道,“喜欢下次就再来,少爷我还请得起!”

    我赶紧摇头,“算了,这哪是在吃饭啊!这分明是在吃银子嘛!我怕消化不良。”

    彭言轻笑,“那我可就省下了,你可莫要后悔!”

    “不后悔,不后悔!”

    出了美味斋,又逛了几家胭脂铺,小诺很铃兰在那边讨论着哪盒唇脂颜色更自然,我则看着柜台里的一只珠花出了神。

    彭言道,“若是喜欢,就卖下,我送你。”

    我轻轻摇头,“不要了,这东西,不吉利。”

    彭言诧异的看向我,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,只淡淡的说,“我以前送过一支给巧玉,跟这支差不多!”

    彭言轻轻点头,没说什么。

    我转头看他,“我来了彭府这么久了,怎么没见过大丰哥?他不在五少爷身边侍候吗?”

    “嗯,我派他做更重要的事儿去了,他不在府里!”

    “哦,原来是这样!”

    “要不要那天叫他回来,你们俩见上一面?”

    我轻叹一声,“算了,不见了,见了只会让我们想起……,岂不是更难受。”

    这时小诺在那边叫我,“小叶,你快来帮我看看,到底哪盒好啊!我定不下来了。”

    我实在没什么兴趣帮她挑那劳什子的胭脂,“那你就两盒都买了呗,反正有五少爷在呢!你还怕没人付账吗?”

    小诺惊喜的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彭言。彭言苦笑着看我一眼,然后任命的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小诺立马欢呼了起来,“老板,这两盒我都要了,麻烦帮我包起来!”

    铃兰见这好机会,怎肯放过,赶紧道,“我也要两盒,一起包了吧!”

    老板笑的合不拢嘴,“好咧!马上包。小店还有上好的香粉,两位姑娘要不要也看看?!”

    “好啊!”

    “咳~!”我重重的咳了一声。

    那俩丫头回头看了看我,双双叹气,“不要了,老板,就要这四盒胭脂就好了!”

    那老板见到手的生意被我这一声咳给搅了,老大的不高兴,却还是不死心的看着我笑道,“这位姑娘怎么不挑上两样东西,小店的胭脂和首饰都是很有名的,绝对都是上品。”

    “谢老板了,我不需要这些。”

    老板立马道,“哎~?怎么会不需要呢,姑娘这花一般的年纪,正是该好好打扮的时候啊!”

    这人买东西怎么这么难缠呢?我有点儿不耐烦了,刚想严词拒绝他的推销,便听身旁的彭言温声道,“那就买下这只镯子吧!”说着将一只玉镯塞到我手里,“看着成色不错,戴着吧!”

    那老板一见买卖又要成了,眉开眼笑的道,“这位公子真有眼光,这只镯子可是小店里最好的一只了。”

    彭言笑道,“那就要了,麻烦老板算下账吧!我们还有别的事儿呢!已经在这耽搁很久了。”这就是明着告诉他,赶紧结账,我们要走了,你少默叽个没完。

    那店家讪笑了两声,连道,“好好好!”

    我低下头,缓缓勾起嘴角,彭言这家伙也是个不好惹的啊!

    出了胭脂铺,一行人又逛了一会,便商量着该回去了,出来一下午了,回去的太晚总归是不太好!

    坐上马车,顺着大街一路往东,就是正大路了。

    车里小诺和铃兰唧唧喳喳的讨论着这一天的战利品,一个个眉飞色舞的,看来这逛街购物真是从古至今女人们的最爱啊!

    行进中的马车突然停下,车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。小诺好奇道,“这是怎么了?”说着便掀开窗帘往外看。我也顺着缝隙看出去,只见前方正是京府衙门,门口一位年轻妇人正在击鼓,却被门里的几位官差架着胳膊给赶了出来,那名妇人拼命挣扎,大声喊着,“冤枉,冤枉啊!青天大老爷,我家相公是冤枉的!您要为民妇做主啊!”

    一位官差不耐烦的斥道,“别喊了,我说你每天来衙门里闹这么一出,你还有完没完了,你家男人这案子已经结了,板上钉钉的事儿了,你也别闹了,回家老实等着秋后上菜市口给他收尸吧!”

    那妇人一把挣开官差的钳制,“冤枉,我相公是冤枉的,你们不能就这么判了他的死刑,他是冤枉的,我要伸冤,我要伸冤!”

    那名官差一把将她推开,“你这妇人好不识好歹,我们这都是为你好,赶快回家去,别再这么胡搅蛮缠了,当心将你定个擅闯府衙的罪,一并将你下了大狱关上几个月!”

    那妇人被推倒在地,声泪俱下,“没有天理了,没有王法了,我相公是冤枉的,他是被冤枉的……”

    旁边围观的人议论纷纷,官差们大声的驱赶道,“都散了散了,大胆刁妇扰乱公堂,城府大人开恩不予追究,没什么好看的,这里是府衙门口,都围在这像什么样子,快快散开。”

    众人听了这话渐渐散去,不一会,宽敞的街道上便只剩下那名妇人坐在地上,一遍遍的哭诉着,“冤枉……我相公冤枉……冤枉啊……”

    彭言见路已经通了,便对车夫道,“走吧!时候不早了!”

    车夫应声,“是,五少爷。”

    铃兰还扒着车窗往外看,嘴里嘟哝着,“那位大姐看上去好可怜啊!会不会他家相公真的是被冤枉了?”

    是又怎么样,不是又怎么样?这个世上冤假错案还少吗?!脑海里不禁浮上巧玉那张死不瞑目的脸……

    轻叹一声,抛开心中的胡思乱想,转头看向窗外。这时马车正好经过那名妇人身边,离得很近,可以清楚的看见她哭得红肿的双眼,以及并不出众却很亲和的面容。

    我脑中轰得一声,嗡嗡作响,立马大声喊道,“停车!”

    马车应声停下,无暇理会彭言他们诧异的目光,我急急的跳下马车,奔向那妇人。

    “……嫂子?!”我不敢确定的抖着声音唤了一声。

    那人缓缓抬起头,茫然的看了我好一会,微蹙着眉,哑是声音,“小叶?……你是小叶?”

    我心中一紧,真的是她,——大娘的儿媳妇。

    回头看着跟着我一起下了马车的彭言几人,我苦笑了一下,“五少爷,你们先回去吧!我……还有点儿事儿。”

    彭言看了看我,又看了看依旧跪坐在地上的李嫂子(大娘夫家姓李),温声道,“一起吧!多个照应。”

    我看着他,想了想,然后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彭朔让车夫将铃兰很小诺先送回彭府,然后又在路边雇了一辆马车。

    将嫂子扶上马车,车夫按照她的指示,赶着车子向北城驶去。

    我拿着帕子将李嫂子脸上的泪痕擦擦干净,轻声问,“嫂子,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了?可能与我说说?”

    刚刚擦干的眼泪又流了出来,“小叶,这回可是出大事了,家里遭了难,……过不去了!”

    我蹙眉,“我听着刚才嫂子在喊冤,是李大哥摊上官司了?!嫂子跟我说说吧!”

    李嫂子抬眼看了看我,犹豫了一下,最后还是原原本本的将事情的始末道了出来。

    上次在大娘家里,大娘就说李大哥两口是在京城开了一家铺子,生意很好,所以才接她来京城享福的。生意好,就容易遭同行的妒忌,于是就有那心术不正的开始设计陷害。苦读书 www.kudushu.l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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