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四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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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只见彭朔面目冰冷的一手抓着伍瑜的肩膀,一手握着一把匕首,噌的一声,从他胸口拔出,顿时鲜血四溅,伍瑜随即轰然倒地,身体微微抽动,胸口血如泉涌,瞬间湿了大片衣襟。

    我只觉脑中轰的一声,脚下一个不稳,差点摔倒。而文旭惊恐的倒退两步,一屁股坐在地上,吓得两眼圆瞪,面色惨白。

    不及多想,稳住颤抖的双腿,我赶紧奔向倒地的伍瑜,扑在他身上,双手用力按住他不断涌出鲜血的胸口,惊慌失措道,“伍公子,伍公子你撑着点儿,你不能死!”回头冲着文旭大喊,“快去找大夫啊!”

    文旭面如死灰,摇头道,“来不及了……,来不及了……”

    我慌得不行,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,“怎么办?怎么办?”

    伍瑜双目凸瞪,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,却是已经说不出话了,一只手死死的抓住我的手腕,力量大的惊人,想是要将其折断一样。

    我使出全身力气按着他的胸口,可是血却怎么也止不住,顺着指缝不停往外淌,“怎么办?怎么办?伍公子,你别死,求求你别死!”

    然而我的祈求却没有留住他的性命,最终他还是断了气,死状可怖,一只手还再紧紧抓在我的手腕上。

    我浑身颤抖,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,怎么办?怎么办?他不能死,不能死啊!他是丞相的独子,他是皇后的侄子,他不能死,不能死在彭朔的手里!为什么?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?

    彭朔丢掉手中还在滴血的匕首,一言不发的上前,将伍瑜的手用力掰开,把我拉了起开,紧紧搂在怀里,轻轻的抚着我的背,一遍一遍。

    而我始终止不住的发抖,“怎么办?怎么办?彭朔,怎么办?”

    彭朔不语,只那样一遍遍抚着我的背,将我越抱越紧。

    外面早有经过的小二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下楼,我知道,用不了一会,就会有官差上来了,怎么办?怎么办?

    不一会,便进来两名捕快,看到屋里的情形,立马吓白了脸。

    “卑职叩见安瑞王爷!”

    彭朔只当没听见,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两名捕快起身,互看了一眼,最后一人留下,一人匆匆离去。

    又过了一会,来了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人,这人我却是认识的,是京城府尹卢大人。他进门后便皱紧了眉头,额头上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,“下官参见王爷!”

    彭朔依旧沉默不语,我抓着他衣襟的手不由紧了紧,生怕这一松手,就再也抓不住了。手上的血沾染了他整个胸膛,红的触目惊心。

    卢大人转头低声吩咐身后捕快几句,那捕快便又一次匆匆离去了。而卢大人则走到伍瑜的尸体前看了看,然后眉头皱的更紧了,脸色也越加青白。

    又过去了多久我不知道,只知道那个抱着我的怀抱始终坚定,可是我的内心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。这一次,彭朔是真的闯祸了,后果如何我根本不敢想象。

    他会生气,会发火,会愤怒,这些我事先都知道,情理之中。只是万万没有想到,他会这么极端,既然二话不说,直接将伍瑜杀了,一刀毙命。

    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也不是全然出乎意料,像他那样一个嚣张跋扈,任性妄为,且年少气盛的小霸王,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别人用如此不堪的言语侮辱自己的母亲。

    常听人在恨极一个人的时候说:恨不得一刀宰了他!大多不过是说着解解气,当不得真。如今碰上了咱们这位爷,真真是个行动派,敢想敢干,该出手时就出手,那叫一个干净利落,毫不拖泥带水。只是不知,他当时有没有想过这快意恩仇之后的后果,究竟该如何善了?他一刀下去倒是痛快了,可接下来这天大的麻烦要怎么解决?要知道,那个被他撂倒的人不是别个,那是当朝丞相唯一的儿子,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子。伍丞相年过半百,膝下只有一子,他这一刀下去,当真是让人家断子绝孙了,试想,伍家又怎会善罢甘休?

    事到如今,我心中再怎么埋怨也是无济于事了,只能想着,若是伍家死咬住不放,定要让彭朔杀人偿命的话,那么彭家力保彭朔不死的胜算会有多大?都说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,不过是个好听的口号随便喊喊罢了,没听说过哪个天之骄子真的因为杀个人而被判了罪的。像那种身份的人,要说手上没沾过血,谁信?就说他伍瑜,指不定暗地里也背着几条人命呢。

    只不过现在情况是,杀人的和被杀的都不一般人,所以注定会在不久的将来,引起一场轩然大波。伍家,彭家,那一家都不是好相与的,如今这般狭路相逢,势必会有一场较量。我忍不住开始算着彭家到底都多少权力、势力,到底能不能保得住彭朔。郡主大人、彭大将军、彭四爷、或许也可以算上彭言,他不是已经官拜吏部侍郎了吗,多少也能出分力吧?我现在都恨不得伍瑜说的那些混话都是真的,皇上真的跟郡主有私,彭朔便是他俩的儿子,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有恃无恐了?随即又暗骂自己混账,想来,彭朔定然宁可死了,也万般不愿落得那般光景。

    想着这些人,再想伍丞相跟皇后娘娘,两项对比,觉得似乎不再那般无望了,彭家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。如今唯一糟糕的便是,伍瑜千真万确是被彭朔杀了,这一点无论怎么说也是我们理亏,而且好多人都看见了,想赖都赖不掉。

    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,从赵远那一出来就应该直接回府,干嘛要听彭朔的来这个该死的美味斋。

    对了,还有赵远啊!怎么把他忘了,他也可以算作彭家这边的吧?就算伍瑜是他是表哥,丞相是他舅舅,但他一向跟彭朔交好,如今事已至此,他总不会为一时之气便见死不救吧?

    我这边正想着,没想到那个被我惦记着的人便来了。想来刚才卢大人派出去的那名捕快便是去找赵远的。卢大人是京城府尹,如今这里出了人命官司却将赵远请来,可见此情此情是多么的令人棘手,竟让堂堂府尹都不敢轻举妄动了。他倒也聪明,既没通知伍家,也没通知彭家,而是把夹在中间的赵远请来了,只是不知,这样的难题,他文贤王爷又要怎样处理呢?

    没有更多的时间让我胡思乱想了,因为赵远赶到后处理的第一件事儿,就是先把我弄走,“来人,将小叶护送回彭府。”

    赵远身后的小厮立马应了一声走上前来,单膝跪地朝彭朔一拜,道,“王爷,让奴才先送小叶姑娘回府吧。”他是赵远的贴身小厮,于我而言也算的熟人了,他送我回府,彭朔自然是放心的,便拍了拍我的背道,“你先回去,不会有事的,放心。”

    我眼泪流的更凶了,抓着他的衣襟不肯放手。他只得柔声哄道,“乖,听话,先回去,你在这里,我反倒不能安心。”

    我知道此时我赖在这里不走根本无济于事,可我就是不愿离开,我想看着他,守着他,我怕这一走,便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时候了。

    彭朔自然明白我的心思,笑了笑道,“听话,先回去,我保证我一定不会有事儿,我还等着你做我的新娘子呢,怎么可能让自己有事?乖,别哭了,当心让人笑话。”

    我擦了擦眼泪,“好,我信你,你一定要平安无事,我回家等你。”现在不是我哭天抹泪的时候,不能帮他,至少不能再给他添乱。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听话,照顾好自己,不让他操心。

    最后,我慢慢退出他的怀抱,依依不舍的一步步踏出美味斋。上了马车,直奔彭府。

    一路上心情始终无法平静,脑子里乱轰轰的,全没了主意。下了马车,打发赵远的小厮回去,进了彭府,我直奔云舒院而去,这事一定要尽快通知郡主,好让她早做准备,拿出个章程来。

    人还在路上,便和郡主碰个正着,郡主一脸焦急,匆匆而行。看见我,立即提裙奔了过来,从没见过她这样慌乱失态过,看来她是已经听到风声了。

    我几步迎上去,扑在她脚边,眼泪模糊了双眼,“郡主……”

    郡主紧紧抓住我双臂,喝道,“不许哭,说,到底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我无法控制,泣不成声,“王爷他……杀死了伍丞相家的公子伍瑜。”

    郡主眉头紧皱,“怎么会发生这么的事,他为什么杀人?”

    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,看着郡主,眼泪流的更凶了。

    郡主气急,用力的摇了我一下,道,“哭什么,天还没塌呢!说,到底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我咬着唇看了看郡主身后的宝清姑姑,她立即会意,带着几个丫头退后了几步,与我们拉开距离,这时我才小声道,“伍瑜他出言侮辱郡主,王爷忍不下这口气,便一刀将他……刺死了。”

    郡主脸色煞时一片惨白,颤抖着双唇问,“出言侮辱?他都说什么了?”声音极轻,轻的还不及耳边凌烈的寒风。

    看着她这般表情,我突然有些绝望,难道伍瑜说的那些都是真的?不要,千万不要,如果那是真的,彭朔该如何自处?情何以堪?

    郡主见我不语,抓着我的手又紧了些,“他到底说了什么?”

    我仰头看着郡主,“他说……郡主和皇上有私情,还说王爷是……”下面的话我说不出口。

    郡主突然松开我的手臂,将我摔在一边,厉声喝道,“他死有余辜!”

    我连忙爬起来,跪在地上,拉住郡主的袖子哭道,“郡主,现在怎么办,现在怎么办啊!我回来的时候四王爷已经赶过去了,他会怎么处理?会把彭朔关进大牢吗?郡主,快想办法救他啊!”

    郡主昂头,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,再缓缓呼出,“你放心,我姚承的儿子,看他们谁敢碰!”又低头看我,道,“把眼泪擦干,还没到你哭的时候。记住,你是安瑞王的女人,别让人看了笑话。”

    说完甩开我的手,匆匆而去。

    我扑坐在冰冷的青石路上,遍体生寒。彭朔,你一定不可以有事,你答应我的,你不可以食言。

    梁平二十年冬,安瑞王彭朔与伍丞相之子伍瑜,于酒楼美味斋中举杯畅饮,二人酒醉,生口角,彭失手将伍毙于刀下。彭,收监天牢。帝怒,势严惩,削彭之王位、爵位,贬为庶民,充军西北,发配沧州。——《通史.华史篇》

    史书是留给后人看的,上面怎么写、怎么记,我不关心,我只知道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,是郡主和彭家动用了所有势力,同皇后和伍家较量了一个多月之后,得到的最后结果,这结果,算是胜利吧。

    只是这样的胜利,却没能让彭家高兴得起来。充军发配?除了留得一条性命,其实不比死刑好到哪去!大多数充军发配的人,不是死于途中,便是死于条件恶劣的劳苦之中,少有活过五年以上的,是最悲惨的刑罚。

    不过这些对彭朔来说倒是不必担忧,他被充的是西北军,是彭四爷的军队,沧州就是四爷常年镇守的地方,皇上这样的安排,无疑是给了彭朔最大限度的照顾。其实皇上也为难,如今这种局面,他便是有心饶过彭朔,也是无从偏帮。杀人偿命,天经地义,他能做的,只是保彭朔不死,其他的,即便他是一国之君,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。为了安抚悲怒的伍家,彭朔是一定要吃点苦头的。

    其实这充军发配的严惩,倒了彭朔这里,已然变的不疼不痒的大打折扣,只是落了个难听的名声罢了。如今他没了王位,连爵位也没了,再加上充军发配,真可谓是身败名裂了。但即便这样,伍家其实也是不满意的,他们一心想让彭朔给伍瑜偿命,只是事到如今,世人都只道是两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在一块喝酒,喝醉了打架,不小心的误杀。而今这贬为庶民,充军发配,着实算是重判了,他们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?尽管知道事实并非如此,那又能怎么样呢?难道他们还能将事情的真相公开揭露吗?说是因为他们家的少爷口无遮拦的说皇上和君主有染,因此便招来了杀身之祸,实在是冤枉?哼!若当真这般行事,只怕皇上也会像当日的郡主一样,怒喝一声,“死有余辜!”

    所以,虽然真相大家心知肚明,但是却决不能搬到台面上来。只是我的心中却一直惴惴不安,到底……郡主跟皇上……

    不行不行,不能想不能想,这事不该我管,绝不能分析,连好奇都不能有。

    这一个月来,我足不出户,整日呆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或大或小飘落的雪花,无悲无喜,这个冬天的雪格外的多,……也格外的冷。

    铃兰和小诺不时的将从外面听来的传闻细细说给我听,我也只是静静的听着,进了耳,却进不了心。那些传言,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,在我听来,其实都没什么意义,能被老百姓口口相传的,其真实性、可靠性,都实在难以令人信服。如果我想知道什么,直接去问郡主最有效,只是我忍着不去问。我知道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,问了也白问,所以最好莫要去给人添乱、添堵。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,照顾好自己,等着彭朔安然无恙的回来。

    十二月初九,放下皇榜,昭示天下,十天之后,将重犯彭朔押往沧州。至此,这一场轰动全国的杀人案便算是尘埃落定了。

    当小诺匆忙跑进来告诉我这件事时,忍了一个多月的眼泪终于决堤,奔涌而下。十日后,那不就是腊月十九?再有十天就过年了,竟然连这个年都不让过去了吗?伍家是有多恨啊?都已经拍案定局了,竟然还要在这种事上让彭家人不舒坦。

    第二日,我来到了云舒院,这也是我这一个多月来第一次踏进云舒院。

    宝清姑姑亲自将我领进了郡主所在的堂屋,室内很暖和,没有我想象中佛堂里的檀香味儿,而是有一股淡淡的类似薰衣草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。屋内陈设不算奢华,只是雅致,仿佛也不太符合郡主平日给人的感觉。

    “你来了?坐吧。”

    郡主靠在一张软榻上,单手撑着额头,秀眉微蹙,午后的阳光打在身后,让人看不清她绝美的面容,但是那份疲惫和憔悴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。这段日子,她一定也是身心俱疲了吧!一个女人,真是难为她了。

    “郡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?”

    她轻轻抬眼看我,好一会才道,“不用了,我没事儿。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?”

    我垂首道,“是,小叶……想去看看少爷。”如今他被贬为庶民,是不能再叫王爷或是侯爷了。

    郡主叹了一声,“他被关在天牢,没有圣谕,任何人不得探望。”

    我抬头,急道,“小叶知道,所以才来求郡主,您想想办法,让我们见上一面吧!我只想在他去沧州之前见他一面,求郡主成全。”

    郡主看着我良久,然后缓缓抬手,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,“傻丫头,哭什么?他如今好好的,一点苦都没吃。爵位没了就没了,我姚承的儿子岂会稀罕那个!你不是也不在乎那些的吗?那便没什么好哭的。你想见他,他也一定想见你,我会让你们如愿的,我姚承的儿子,想干什么就干什么。”

    说完这些之后,她轻轻闭上眼睛,口中喃喃,“……年轻真好……”

    我没听清她最后这句说的是什么,待要细听,她便已经换回正常的语气,道。“三日之后,子时三刻,你来找我,我带你去见他。”

    我顿时破涕为笑,“是,小叶叩谢郡主。”苦读书 www.kudushu.l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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