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三章 装晕(6000+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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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北郭侯夫人冷哼,“想跪多久就跪多久吧!她今儿在裕丰堂的表现,咱北郭侯府怕是都要跟着她誉满京城了。”

    隗嬷嬷劝道:“身子重要,主子宽心啊!大少奶奶也是一时糊涂,转过弯来,也就没事了。”

    北郭侯夫人挑眉,“就她?怕是撞了南墙也不知道回头的主儿!当初结这门亲事,完全是冲着东方侯夫人去的。我们俩,做姑娘的时候,那也算是手帕交啊!你可还记得?”

    隗嬷嬷笑,“老奴哪能忘啊!那东方侯夫人可是贤淑的人,谁想到一病就是十年,儿媳妇又年轻,难免就有不尽心的地方吧!”

    北郭侯夫人叹气,“那李氏能教出这样的女儿来,能好到哪里去?怕就是可怜了那珞丫头!尽”

    隗嬷嬷道:“主子今日的执拗,是要为六小姐出头吧?”

    北郭侯夫人闭了眼睛道:“一个爹不疼娘不爱还遭家族嫌弃的小丫头,多可怜啊!没长歪了,就更让人心疼了。可惜,越是长在蜜罐里的,越是想要气死你。霞丫头呢?丰”

    隗嬷嬷道:“送回房间看起来了。主子歇一会儿吧!这个家还指望着您拿主意呢!”

    北郭侯夫人约莫睡了半个时辰,醒来,喝了药。浑身已是说不出的舒畅,病已然去了大半。

    “珞丫头在做什么?”

    隗嬷嬷道:“六小姐睡醒了,在描红。”

    北郭侯夫人挑眉,“锐儿给她送的字帖?那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细心了?”

    隗嬷嬷笑,“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!”

    北郭侯夫人道:“把人叫过来吧!这佛经治病,我这还是头一次听说呢!”

    隗嬷嬷出去了一会儿,就带着东方珞主仆三人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东方珞福身施礼,“侯夫人可觉得好些了吗?”

    北郭侯夫人半坐在榻上,双目炯炯的看着她,“好多了!住的可还习惯?”用手指指榻边的鼓凳。

    东方珞走过去,坐了下来。“东方珞不比家养的小姐,在哪里都能活。夫人,请脉吧!”

    北郭侯夫人就伸出手去,心道,难怪她如此坦然的坐了过来,原来是要为她诊脉啊!

    东方珞收了手,“侯夫人吃上三天药,应该就无碍了。”

    北郭侯夫人的脸上,无喜无怒,道:“你倒是说说,我这病是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东方珞起身,垂手立在榻边,“这夏日,到了巳时已是炎热至极,让人难免有气短的感觉。侯夫人却要顶着烈日爬山,自然就会加重呼吸的频度。再加上,生了点儿气,喘息就更急促。以至于,呼出的气多,而吸进去的气少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了!”隗嬷嬷应声,“夫人发病前,的确是喘息急促的。”

    东方珞微微一笑,“侯夫人明见!救了夫人的的确不是佛经,将那本经书卷成漏斗状,就是为了让夫人将自己呼出的气再吸进去。如此,呼气与吸气平衡了,夫人自然也就醒了。”

    用现代医学来说,侯夫人就是呼吸性碱中毒,需要将自己呼出的二氧化碳重新吸进来,才能平衡酸碱。

    但这样的话,古人是听不懂的。

    北郭侯夫人颔首,“也就是说,任何一本书做成那个状态,都能救我了?”

    东方珞点头,“但是佛经却更有说服力,毕竟侯夫人此去正是为了拜佛。而东方珞又是灾星之身,拿佛经出来,更能震慑人心吧!”

    北郭侯夫人叹气,“难为你这孩子了!那种情况下,你最想震慑的是我那大孙媳妇吧?”

    东方珞抿一下唇,“请侯夫人恕罪!东方珞那样对待大少奶奶完全是无心的!只不过是对事不对人。”

    东方珠还跪在松鹤居外,她当然是知道的。但只要不涉及到她,她自然就懒得去理。

    北郭侯夫人道:“你叫她大少奶奶?”

    东方珞苦笑,“是他们不认东方珞的。东方珞虽然只是一介弱女子,但却也是有自尊的。”

    北郭侯夫人笑,“说得好!既然理在你这里,那又何罪之有啊?”

    东方珞福身,“谢侯夫人体谅!”

    “你与我们家锐儿认识?”北郭侯夫人话锋一转。

    东方珞道:“只是见了三次面,知道是谁,仅此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侯夫人的这个字却是拐着弯儿的拖长了音。

    东方珞知道古代规矩多,未婚男女是不能有太多接触的,随即解释道:“端午节那天,北郭小姐被山里的马蜂蛰了,我去庵里赠药。那么多的人,却只有北郭二少爷肯相信我。第二次见面,却是在月照湖的湖心岛上,他请我去给忠王府的三少爷治病。今天,是第三次。”

    当然,其中还有一次,就是她一次去裕丰堂,拆穿小翠阴谋的时候,北郭锐兄妹俩也是在场的。

    但有些话,还是不要事无巨细的好。

    北郭侯夫人浅浅淡淡的笑了,“你这丫头,还是个敏感

    的。你与美霞也认识?”

    东方珞摇摇头,“贵府的小姐,对我这灾星的身份很是不喜。所以,还望侯夫人不要让小姐打扰我描红。”

    北郭侯夫人登即拉了脸,“这个,你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。”

    东方珞见了,刚想着找理由告辞,外面就传来了嘈杂。

    北郭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白芍跑了进来,“禀老夫人,大少奶奶她------她晕倒了。”

    北郭侯夫人的脸色就更加不好看,“把人抬回去!”

    白芍道:“少奶奶身边的罗嬷嬷和白芨把人抬进院子了,说是这边既然有起死回生的大夫,就赶紧给看看吧!”

    “胡闹!”隗嬷嬷呵斥,“人抬去哪里了?”

    “抬去------”白芍就看了东方珞一眼。

    其意思不言而喻,抬去东方珞现在的居处了。

    侯夫人从榻上一跃而起,“反了!这个家谁说了算?”

    由于起的太急了,站立不稳,险些歪倒。

    东方珞眼疾手快的扶住,“侯夫人息怒!夫人身体有恙,最忌动怒。气坏了身体,罪还得自己受。侯府这么大,她占了那一处,给东方珞换别处就是。反正,东方珞在此也不过叨扰三天而已。”

    她首先表明自己不挑嘴,但却只字不提去救人的事。

    小手轻抚在背上,北郭侯夫人顿时觉得呼吸顺畅了不少。

    白芷在外面通报,世子夫人来了。

    北郭侯夫人气顺了,怒意却未消,冷声道:“我老婆子还活着!甭看我了,赶紧去给那个祖宗请大夫去吧!”

    世子夫人的声音就从门口传进来,“儿媳知错!都是儿媳管家不严。珠儿身体一向不好,若是有个好歹,怕是没法跟东方侯府交代呢!”

    “交代?”北郭侯夫人的声音立马尖锐了起来,“既然已经嫁到了北郭侯府,就是北郭侯府的人。他们要是想要交代,就把人领回去。”

    世子夫人道:“六小姐既然在这儿,不如让六小姐过去瞧瞧,好歹她们也是姐妹。”

    “哎呦!”侯夫人大叫一声,“我这头晕的啊!”

    隗嬷嬷道:“快!赶紧扶老夫人躺下啊!这要是气出个好歹来,等着侯爷从北边回来,看你们怎么交代。”

    这隗嬷嬷是陪嫁过来的,身份在那里摆着,所以,说出的话自然就有了分量。

    世子夫人哪还敢再说话,一边吩咐人去请大夫给东方珠看病,一边撩帘进来。

    北郭侯夫人已经躺回了榻上。

    明知道这北郭侯夫人极有可能是装的,东方珞还是如临大敌般,坐在榻前,一脸严肃的诊脉。

    世子夫人的脸都白了,惴惴不安的等着。

    东方珞起身,冲着世子夫人施礼道:“侯夫人这个年龄,怎能与那二十几岁的比?本就是大病初转,这要是再气回去了。就是大罗神仙在这里,怕是也无能为力了。”

    世子夫人搓着手,“现在,该如何是好?”

    东方珞道:“麻烦世子夫人派人将我的小厮喊进来,他身上带有银针。我要为侯夫人施针,这里只留隗嬷嬷,其他人请便吧!”

    世子夫人哪还敢怠慢,赶紧照做。

    桃红和杏黄也就很自觉的守在了门外。

    满堂从外面进来,将银针包递给东方珞。

    东方珞摆摆手,“今儿已经用过针了,施针得等到明日。”

    隗嬷嬷就扶着北郭侯夫人从榻上坐了起来,头晕自然就是装的了。

    “家丑啊!”侯夫人喟叹一声,“今儿,让珞丫头见笑了。”

    东方珞摇摇头,“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,我不就是东方侯府最大的笑话吗?满堂,你且说说,那大少奶奶是真的晕倒了吗?”

    满堂已经收了银针,心里也知道了把他叫进来是为了知道外面的事。

    “侯夫人,姑娘,小的一直在外面转悠,没看到大少奶奶晕倒。她只是跪在那里身子摇了摇,那嬷嬷和丫鬟就大呼小叫开了。”

    隗嬷嬷就松了口气,“六小姐身边的这小厮,还蛮会说话的!”

    满堂抬手挠头,“小的只是照实说。这松鹤居真心不错,外面的树荫特凉快。”

    这话分明就是点火了。

    这大夏天的跪在外面,最有可能晕倒的原因就是中暑了。

    有树荫遮蔽,这中暑的可能就降低了很多。

    何况,那晕倒还极有可能是装的。

    东方珞摆摆手,示意满堂出去。

    再看向侯夫人,脸上乌云密布,随时都有可能打雷打闪。

    外面传来男人的说话声,应该是北郭侯世子闻信从前院赶了过来。

    北郭侯夫人恨声道:“在外面候着吧!这些不肖子孙是该好好磨磨性子了。”

    然后转向东方珞,“你与你这个堂姐熟

    吗?不然你怎么会了解她的心性?看你不着急,还以为你不想给她诊治呢!”

    东方珞扯动嘴角,“我对四岁之前的事,并没有记忆。我刚才不着急,的确是不想给她诊治的。”

    就算中暑,也是死不了人的。何况,东方珠那样人,更是会惜命如金。又岂会真的作践自己?

    北郭侯夫人讶异,没想到她会如此的坦白。“就因为她是东方侯府的人?”

    东方珞叹气,“我只是怕麻烦而已!单纯的中暑晕倒好治,若是再诊出别的病,我给治还是不给治?若是那病压根儿就治不好,那我岂不是把自己砸进去?”

    北郭侯夫人和隗嬷嬷对视一眼,两人都不禁倒吸了口凉气。

    北郭侯夫人试探道:“珞丫头是不是看出了什么?”

    东方珞淡淡的笑,道:“我也只是觉得大少奶奶有些太胖了。女人有一种胖,是会影响生养的。敢问侯夫人,大少奶奶进门几年了,生养了几个孩儿?”

    北郭侯夫人面色一黯,“进门三年,不曾生养。太医已经看过了,也一直在吃药。珞丫头此前,可能诊治过这种病症?”

    心里不禁暗暗称奇,不曾切脉,不曾问诊,单凭望诊,却已然看出了门道。这丫头的医术果然不简单啊!

    更何况她还让连时阙华都束手无策的自己,起死回生了。

    如此想来,就不禁对东方珞的医术更加的信服。

    只是,这丫头似乎不愿意给东方珠诊治,她总不能拉下老脸去求人家吧?

    再者说了,自作孽,不可活。自己作下的,就活该自己去承担。

    东方珞道:“大少奶奶的病,东方珞不治!”

    拒绝的这般直接,北郭侯夫人和隗嬷嬷就面面相觑。

    北郭侯夫人道:“老身以为,为医者都会有一颗仁爱之心。”

    东方珞扯动嘴角,露出浅浅的酒窝,“大夫看病,需要病人给予充分的信任。大少奶奶此刻,应是恨极了我。我要是不识趣的给她诊治,就算给她吃的是蜜糖,她也会认定是毒药的。那我又何必作践自己?”

    北郭侯夫人就长长的叹了口气,这小丫头不但医术高明,还聪明的很。

    如此成熟的心智,还真是不该属于她这个年龄啊!莫非与她的成长年龄有关?

    自己的孙女若是有她一半的聪慧,那她还真就烧高香了。

    想到自己的孙女,就勾起了另一件伤心事。

    “真是没一个省心的!”北郭侯夫人摆摆手,“罢了,让他们都进来吧!”

    东方珞想趁机告退,但住处已经被雀占鸠巢,自己是无处可去。只好在一旁候着。

    世子夫妇和两个儿子便鱼贯而入。

    又是嘘寒问暖,又是请罪,不知北郭侯夫人是不是很受用,反正东方珞的头是大了。

    悄无声息的退到了门外,不禁长长的出了口气。

    外面不止有桃红和杏黄,还有白芍和白芷。

    白芍机灵,见东方珞出来了,又没有去处,就将人引去了茶室。

    东方珞刚一坐定,却见帘子撩起,北郭锐健壮的身躯便出现在了门口。

    东方珞连忙起身,喊声:“二少爷!”

    她如此落落大方,倒让北郭锐局促了起来,一抱拳,道:“今日之事,多谢六小姐救了祖母!”

    东方珞笑笑,“我姓东方,是因为这个姓氏的人给了我生命。但请二少爷不要再叫我六小姐,他们不认我,我也不认他们。”

    北郭锐看着那张扬起的小脸,五官的柔美因那份刚毅,更增添了亮色。“锐记下了!”

    谢也谢过了,北郭锐却没有告辞的意思。

    东方珞也就不好落座,“二少爷可还有别的吩咐?”

    北郭锐清俊的面上一怔,耳根悄悄的红了,“我大嫂------”

    “你大嫂的事有你大哥呢!”东方珞打断他道。

    冤有头,债有主,与他人何干?

    北郭锐就看向桌子上的茶壶,陷入了尴尬的沉默。

    东方珞抬手摸摸自己的小耳朵,道:“二少爷不用太担心,令嫂除了膝盖疼外,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。”

    北郭锐这才惊觉她是误会了,误以为他是来请她去给他大嫂治病的。

    也难怪,一连两次主动搭讪,都是求人家救命。

    就仿佛除此之外,他找上她,没有别的事可干了。

    北郭锐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自然,“我不是------我大嫂以前不是这样子的,今天也不知怎么了。给姑娘造成的困扰还请见谅!”

    东方珞就笑了,“二少爷言重了!在这侯府,我只是客!明日再诊脉,若是侯夫人身体已经无大碍了,我就告辞了。”

    “啊?明日就走?”这话脱口而出,就有些傻愣了。

    隗嬷嬷进门,分别看了两人

    一眼,“二少爷,老夫人叫您呢!”

    北郭锐一抱拳,转身仓皇离去。

    隗嬷嬷就笑嘻嘻的请了东方珞落座,然后陪着喝茶。

    东方珞不是多嘴之人,清楚的知道,到了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,最明哲保身的方法就是不该问的绝对不问。

    就比方说,至今没有见到的北郭美霞。

    祖母都病重了,她那做孙女的却不来探视,说得过去吗?

    反常即为妖!

    由此,那侯夫人到庙里进香生了气,八成就与那孙女脱不了关系了。

    只是不知道,东方珠在这样的家事上,又会扮演什么角色呢?

    想起上午的时候,东方侯府居然明目张胆的派了两个下人去裕丰堂,想要强行带走她,心中就涌起了阵阵寒意。

    好吧,东方侯府!既然你们就是看准了我人小言微好欺负,那我就用蚂蚁蚕食大象的方法,让你们去承担藐视人的后果。

    这一灵感,还是东方珠给她的!

    东方珠可是李氏的亲生女儿,女儿要是在婆家过不好,那么,做亲娘的又当如何呢?

    这一策略,就叫周边各个击破,进而攻打中心。

    隗嬷嬷道:“刚才老夫人说了,等着大夫来瞧过了,就会让大少爷将大少奶奶领回去。姑娘还去住东厢房!”

    东为尊,这是礼遇,东方珞何尝不知。

    东方珞端起茶杯,小口抿茶,“好!麻烦嬷嬷让人将刚刚那被褥给换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一点儿,姑娘请放心!”隗嬷嬷赶紧端起茶杯,猛喝了一口。

    这是***裸的打脸啊!

    东方珞浅笑,看似不经意的问道:“大少爷房里,有子嗣了吗?”

    隗嬷嬷放了茶杯,瞪大眼睛看向东方珞,“孙小姐已经五岁了,是前大少奶奶拼死生下来的。”

    “咳咳!”东方珞就被刚喝进嘴里的茶呛了一下。

    桃红连忙上前拍背。

    东方珠居然是填房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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