楔子 我们,好久不见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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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苦读书 www.kudushu.org)    苏艾心不在焉的下了江阳的车,甚至忘记对他说那句路上小心,便一步步慢慢的走上楼去,江阳望着她远去的背影,然后紧紧盯着楼上那个熟悉的窗子,直到那扇窗子亮起了让他安心的灯光,摇曳着温暖身影。

    她的心事,从来不等他问便会像发泄一样告诉他,但今天却不同以往,而她不说,他亦不问,这是他和她之间没有规则的规则。

    苏艾站在浴室里,丝毫没在意淋在身上的冷水,头脑里想着下午海洋的那通电话,阿旭要结婚了,希望自己会回去,这个消息让苏艾陷入矛盾中,五年了,五年没有他们的任何消息,五年没有回去那曾充满回忆的城市,她展开白皙的右手,水珠顺着那道长长的疤痕蜿蜒流下,这么多年了,那个人,早已不爱,即使重新想起,心也不会再痛。

    耳边又想起海洋的话,“都五年了,有什么过不去的,如果还过不去,说明你还不能忘记,方子旭无数次问你的消息,我什么都没有讲,她说这次要是还没消息,她就当没有这么一号朋友……”

    苏艾一下一下按着海洋给的号码,手指再按拨出键时竟有些颤抖,长长的忙音让她有种解脱,就在她要挂掉时,电话那头传来那陌生又熟悉的声音,

    “喂,你好……你好……请讲话……”

    苏艾眼眶红了,是阿旭的声音,那个女孩曾在她最无助时借给她肩膀,曾和她盖一炕被子吃一碗饭喝一杯水,曾信誓旦旦的说结婚要自己当她的伴娘,曾……,而自己一消失便是五年,她应该生气了吧。

    苏艾沙哑的轻轻叫着:“阿旭。”

    仅仅一个称呼,即使时间再久,声音再沙哑方子旭也能立刻知道电话另一端是谁。听筒里传来挂掉电话的声音。苏艾眼泪流出了眼眶,电话从指尖滑落,阿旭,终究是怨恨自己的。

    掉在地上的手机疯也似的响起来,苏艾擦了下眼泪看着号码嘴角宽慰的扬起。

    听筒里传来暴喝声:“苏艾你是不是人啊,你和别人断交,关我们屁事,五年玩失踪,还以为你死到外边了……”渐渐暴喝声变成抽泣声。

    “大乖乖,我想你了,阿旭要结婚了,大乖乖你回来吧求求你了……”电话两边是两张梨花带雨的脸庞。大乖乖,是只有方子旭能叫的称呼。

    滨海机场,苏艾接过江阳手里的机票和旅行箱,微笑的看着他,江阳轻轻环住苏艾,在她耳边试探的说:“回来我们就订婚吧,好吗?”

    看着江阳不安的眼眸苏艾微笑着点点头,江阳发出了不符合他西装革履的大笑,他抱起苏艾重重的在她惊恐的嘴唇上印下一吻,瞬间苏艾推开江阳,低下了红红的脸颊,江阳爱怜地抬起她的脸颊,在苏艾白净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。

    江阳注视着苏艾走入安检,心里悠然升起了一种幸福,这样的苏艾,怎能让人不爱,时而安静如斯,时而欢快如鸟儿,还有固执的坚持自己孩子气的原则,交往快两年每次接吻都会害羞的不得了,就是这样的她慢慢占据着江阳曾孤傲的心。

    两个小时的时间将苏艾带回了五年没回过的城市,苏艾打开江阳刚刚放到她手中精致的盒子,那枚自己没有勇气接受的叫做“唯一”的钻戒。

    江阳说既然回来就订婚,那就先带着它吧。

    苏艾知道江阳有些害怕了,他也是知道在他之前是有那么个人曾深深占据着苏艾的心,而那个人可能就在苏艾五年不曾回过的城市,所以想用这枚戒指套住苏艾。

    苏艾浅笑着,这就是江阳,骄傲的不肯说一句流露心境的话语,仅仅是一句早些回来,便将他所有的不安埋藏起来。这是她爱着的江阳。

    刚下飞机,苏艾自拍了一张照片传给了江阳,照片上那根戴着戒指的无名指格外美丽。江阳看着手机里的照片,那么自然的就笑了,他的苏艾懂得他的心。

    吉宁的天空依旧如若干年前那样的蓝,冬日的阳光没有为凛冽的寒风增添温度,却让苏艾闻到了熟悉的味道,那是属于东北的家乡味道。

    苏艾紧了紧衣襟快步走出安检口。

    方子旭紧紧盯着从安检口走出的人们,搜寻着,直到那个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,才会心的笑了,一如自己所料,她给人的总是不一样,不是刻意修饰,很自然。

    亦如现在那个向自己走来的身影,成熟知性,宁静典雅,不曾在五年前那个女孩身上的味道,现在就那么自然的焕发在苏艾的骨子里。

    方子旭自然地接过苏艾手中的行李箱,自然的就像昨天才见过面一样,苏艾看着她,眼里渐渐有了泪花,是她的阿旭。

    苏艾忽然便想到了自己念高一那年,一个笑得妖娆的女孩第一次对自己说:“你好啊,帅哥。”

    那个女子便是方子旭,当年事仿佛在眼前。

    两个人轻轻地抱在一起,方子旭的眼泪滑进苏艾的围巾里,苏艾轻轻的叫着:“阿旭……”

    方子旭呜咽的回着:“大乖乖……狠心的家伙……”

    机场的角落,云霄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相拥的两个女子,苏艾无名指间那枚钻戒晃花了他的双眼,再次见她,恍如隔世。

    她,是不喜欢首饰的女子,而那白皙手指上却分明戴着戒指,莫非是她结婚了。云霄凝视着苏艾,许久不曾眨一下眼,似乎想望穿她的世界一样。这么多年的找寻,佯装以向她道歉为借口,其实是抵不过思念的桎梏。直到这样的她出现在他的视野里,云霄知道现在那个女子比五年前还要让自己放不下。

    一旁的助理傻傻的看着云总怜爱的眼神,上扬的嘴角,那是他从未见过的。他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那是一个干净得让人移不开眼球的女子,笑起来眼睛弯弯的,让人很温暖的女子。他看着云总一直望着那个女子,直到两个人走出机场。是怎样的女子能让坚毅冷峻的云总露出如此温暖的表情,助理疑惑不解。

    来接机的还有方子旭的准老公,苏艾一眼便认出了他就是方子旭大学四年级时的网友,当时他还是湖南大学研一的学生,苏艾很大方的和他握手。

    “你好,我是苏艾。”

    然后不好意思的向阿旭笑笑,因为苏艾记得当时自己是极力反对阿旭网恋的,没想到当年那个网恋对象如今却成了阿旭的未婚夫。

    “你好,我是旭旭的男朋友,叫我张健吧。”

    三人驾车回到了方子旭的家里,张健便很了然的同她们道了别,离开了。

    阿旭拉着苏艾的手打开了自家的门,示意苏艾先进去,苏艾笑笑走进了阿旭的家,宽敞的客厅,夸张的风格让人一眼便晓得这是阿旭的手笔,阿旭随手关了门,伸手遮住了苏艾的眼睛,然后苏艾便听到一群脚步声,方子旭拿开手,苏艾看见眼前的那群人,她就那么站在那里,看着他们,右手紧紧捂着嘴,眼泪从眼里流出来,顺着指缝四散流开。

    这些人曾是她最珍贵的朋友,在她无助时帮助她,在她受伤时安慰她,曾经的生活他们无处不在,只是过去的五年,苏艾一直在拥有他们的回忆里度过每一天,曾经闪亮的日子,有苏艾,有他们。

    苏艾和每个人拥抱,兄长一样的江宇博,独行侠宋佳,汪名奇,牛人徐小东,大家眼角都有些湿润,七嘴八舌的戳着苏艾的脑袋骂她没良心,五年没和大家联系。苏艾忽然有种幻觉,她和他们又回到了那个张扬飞舞的青春年华里。她融入其中开始还击每一个轻打她的人,脸上挂着泪,嘴角挂着笑。

    嬉闹的人群中汪名奇喊道:“苏艾,还是那么强悍,刚看你挺女人的,合着是女扮男装,都五年了,苏艾你还是那么爷们儿哈。”

    人群中爆发出苏艾抓狂的声音,“五年了,你们怎么还是那么可恶,我怎么不女人了,我也是要为人妻的呢。”

    人群外方子旭一面心疼刚买的地毯被这群死鬼碾压,一面欣慰的感叹,也只有苏艾才会让这一群人重拾当年的朝气与活力,没有苏艾的地方即使再热闹也像是缺了什么一样,她就是一个这样人,让人很难遗忘的人,即使五年没出现,大家依然盼望她在身边的感觉。

    一群人,笑闹着从方子旭家出来准备去吃饭,大家问苏艾想吃什么。

    苏艾笑笑说道:“咱以前总吃什么,现在一样啊。”

    大伙了然的说道:“火锅。”

    的确,苏艾是爱吃火锅的,只是近五年在津海没有去吃,因为她固执的认为火锅是好多朋友吃才热闹,而且五年前那次火锅是她不愿碰触的记忆。

    一行人向前走着,无意间路过了一家火锅店,苏艾不禁失神的望着这家名为“川府火锅城”的店面,其余的人也都驻足。

    苏艾轻问:“是分店吗?”江宇博闷声嗯了一声。

    随即苏艾展开笑颜,兴奋地说:“那就去这儿吧,好想念他们家的火锅味儿啊。”说完率先走了进去,其余人看看方子旭,也先后进去。

    方子旭在店外拨通了一个电话,对着话筒不温不热的说道:“你确定要出现吗,我觉得不需要道歉了,她很好。”

    半晌电话那边说道:“我想见见她,和你一样……我也想她了。”

    方子旭依旧想劝对方不要出现,她继续说:“机场不是看到了吗,别来打扰她了。”

    电话那边传来冷冷的声音:“子旭,我找了她五年,是你说不让我见我就会不见的吗?”

    方子旭一愣,他声音的不容置否告诉她,现在的他已不是当年那个酷酷的男孩,而是现在的游走在房地产和黑市的冷峻男人。

    发现方子旭没有跟进来的苏艾,出来叫到:“阿旭,在干嘛,进来啊。”

    方子旭应着,对着话筒说了川府两个字便挂了电话。而电话另一边,云霄久久没放下手机,他刚刚真真切切的听到了苏艾的声音,是丫头的声音,曾无数次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,在过去的五年里,却成为一种奢侈,只有在梦里才会听到。

    云霄快步走出办公室,上了车,对助手说:“川府火锅城。”

    助手小刘对那里熟悉不过,每周他们的云总都会光顾那里,开始还不明白总经理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去火锅店,时间长了,也就习惯了。

    苏艾一群人围在桌子旁,说笑着,她很享受这个过程,每次都是这样,好熟悉。曾经一张桌子七个人围在一起,即使现在有一张空的椅子,六个人一起,而她不问,他们亦不提。苏艾很感动,这一群小子们和自己狂聊,却不约而同的绕开一个人,绕开有关他的任何事情。他们也是知道的吧,自己不愿再听到他的任何消息,甚至不再想起这样一个人。

    云霄站在火锅店的门外,静静的看着苏艾,外面扬起了雪花,飘飘洒洒的落了他一身,小刘迅速的撑起了伞,被他推开,只是那么看着她,透过转动的玻璃门,透过店内来往的人群,透过他们桌子上火锅的水气氤氲看着她,看着她说笑,看着她离席接着电话,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,是她的丈夫吧,否则她眼里不会充满爱意,那样的眼神让云霄莫名的心痛。

    直到他们都放下了筷子,云霄才静静地走了进去,带着半指厚的雪花。他刚刚走近他们的桌子。

    徐小东便诧异的站起来,叫了句:“霄哥。”

    然后大家便都转过头,纷纷站起来,尴尬的叫着,霄哥。宋佳询问的眼神看向方子旭,不是说好苏艾这次回来不让霄哥知道吗。方子旭懊恼的低下头。

    场面很安静,大伙都不自然的站着。前一秒还在表情飞扬的苏艾,转过头,下一秒,便丝毫看不出什么心境,这些云霄都看在眼里,心重重的痛了一下。

    苏艾缓缓地站起来,平视着云霄,云霄凝视着她,仿佛这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,耳边听不到火锅店的喧哗,眼里看不见旁人的身影,他的眼里只有她,像是隔世一般。

    苏艾平静的看着云霄,已经忘记的人出现在面前,心里没有悸动,即使现在的他比从前更有成熟稳重的魅力,只是再与自己无关。努力了那么久终于可以平静,和江阳的相爱两年终于让自己可以忘记,就像今天站在他面前,曾经那么深爱的男子,苏艾终于可以心神平静的向他伸出手,礼貌的说着:

    “好久不见。”

    在那些个没有和江阳相爱的夜晚,苏艾曾幻想着无数次和云霄再次相遇的场景,只是唯独没有想到自己会用这样一种安宁的状态,用三年时间忘记云霄,两年时间爱上江阳,五年后她可以站在那个人面前平静的说,好久不见。

    直到苏艾将右手伸到他面前,说出那句好久不见,云霄才回过神来,那句礼貌而生疏的好久不见,将他和她之间划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,让云霄不寒而栗,任凭再怎么努力,也换不回曾经的美好。他悲伤的轻握住她的手,而握住的那只手,却让云霄再也不想放开。

    他压抑着内心的悸动,艰难的说着那句:“好久……不见。”

    吉宁的夜晚依旧如多年前那般熟悉,带着柔和的光亮。

    苏艾仰望着夜空,嘴角上扬,忽然间一下子那些有关青春里的记忆便都重新回到脑海里,那样像是放电影一样,十六岁那个帅气乖张的自己便俏生生的出现在眼前,连带着那些年的岁月年华。苦读书 www.kudushu.or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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